疫情突发,教育是受到影响最大的行业之一。对于线下教培机构来说,由于课程中断,场地租金、人力成本等带来的经营压力无异于一场生死考验。
据中国民办教育协会调研,针对疫情所产生的影响,超过九成的机构表示存在大的影响,机构经营存在部分困难或严重困难。
为了降低风险,行业自身也在寻求改变。在10月29-30日举行的2020 SEE教育服务共建大会上,支付宝与校宝在线发布了一款教育行业收费解决方案“学费码”。
“学费码”是一套面向中小教培机构OMO改造的解决方案的入口,但其隐藏的一项功能,或许要“革了教培机构的命”。
消灭预付费模式
这项功能其实很简单,也是支付宝最早的功能:学员报名后,通过“学费码”交费,学费可暂存在支付宝,再按照教学进度支付给教培机构。
支付宝上线之初,这项功能解决了消费者与淘宝卖家的不信任,大大降低了交易风险。将其复制到教培行业,亦可以大大降低机构“跑路”对学员造成的损失。
但“学费码”对教育行业带来的冲击将远大于电商行业,因为它直接破坏了教育行业的预付费模式,取消了教育机构的递延收入。
预付费是教育行业的一项“红利”。学员报名后,会先交费后上课,这意味着教培机构是先收费后交付,对现金流是一种保证。
在教育上市公司的财报数据中,既有现金收入,也有营业收入,现金收入就是财季内机构收取的所有费用,但只有在该财季内已经上课交付的那部分收入,才能计为营业收入,两者之间的差额,即为递延收入,也就是等到下一个甚至几个阶段才计入的收入。
预付费可以一定程度上保证现金流的充足,一些激进的机构会使用递延收入进行扩张和营销,但如果教培机构产品交付不理想,尤其是引发大量退费后,预付费模式对机构的杀伤也堪称致命。
为了降低机构“跑路”给学员的资金损失,国务院办公厅2018年8月下发的《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》规定,教培机构收费时段与教学安排应协调一致,不得一次性收取时间跨度超过3个月的费用。
但现实中,并非所有机构都按照政策执行,且3个月期限仍存在一定的风险。
“对于预付款的合规管理,政府有明确的要求,但是互联网公司可以做得更多,帮助行业做一些监管,我认为在这件事情上,可能市场手段会更有效。”校宝在线创始人兼CEO张以弛说。
这种“断财路”的产品能否被教培机构接受?
“在电商领域,支付宝的渗透也不是一下子实现的,在开始阶段,如果淘宝店家支持支付宝付款的话,商品后面会有支付宝的小标,到后来大部分商家都用了支付宝以后,这个小标就没有了,可见支付宝的渗透是慢慢进行的。这是一种市场行为,是根据消费者的投票产生的。首先要为消费者创造这样的可能性,其次就要相信市场的力量,消费者觉得学费通过这样的方式管理更安全,随着时间的推移,渗透率就会慢慢提高。”张以弛说。
张以弛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,目前“学费码”里的这项功能是可选的,并且会对率先接受这项功能的教培机构给予诸如流量倾斜等扶持。
搭建教育数字生态
由此可见,“学费码”是一项包含多种功能在内的支付服务。
支付宝新教育业务部少儿及教培业务总监吴伟军介绍,教培机构申请了“学费码”这个移动支付产品之后,通过“学费码”可以实现一键入驻支付宝的支课堂,通过支课堂获客。
这背后是支付宝从支付工具向开放平台的战略转型。今年3月10日,蚂蚁金服宣布,支付宝将从金融支付平台正式升级为数字生活开放平台。未来3年,支付宝计划携手5万家服务商,帮4000万服务业商家完成数字化升级。
支付宝APP也全面改版升级,在首页新增财富生活以及便民生活板块。数据显示,已有超过170万第三方商家通过小程序进入阿里生态,涉及本地生活、出行、零售快消等多个领域。
教育自然是其中一个重要生态。“在投放环节,支付宝针对教培行业推出了中心化的运营阵地,同时结合支付宝各种营销工具以及消费券,帮助教培机构通过支付宝找到更多的机会,结合支付宝的小程序、生活号,形成支付宝端的服务矩阵。”吴伟军说。
在教育生态构建上,支付宝选择了校宝在线作为合作伙伴。校宝在线成立于2010年,是一家头部教育数字化服务商,最早提供教育SaaS服务,此后业务拓展到金融、营销等教育供应链业务。据介绍,国内40%的民办国际化学校正在使用校宝的信息化管理系统;每3家已经在使用信息化管理系统的培训机构中,就有2家是校宝的客户。
校宝在线2017年2月挂牌新三板,已于今年4月13日起终止挂牌新三板。今年3月,校宝在线获得了由蚂蚁金服领投的超2亿元C轮投资。
转型OMO,入驻拥有亿级流量的支付宝,对于中小培训机构来说蕴藏了大量机会。在2020 SEE教育服务共建大会上,校宝在线与支付宝联合发布了一款名为“校宝微校”的产品,为这些不具备自主OMO能力的中小机构提供解决方案。
据介绍,“校宝微校”定位为“教培行业线上营业厅”,是一款面向教培机构的轻量级OMO解决方案。通过微校,教培机构可以创建以品牌命名的“校宝微校”小程序。
目前,通过“校宝微校”,机构可以建立自己的线上微学校,包含微官网、微活动、微服务、微课堂以及微商城等版块。通过微学校工具,机构可以实现招生、教学以及用户服务上的数据化运营。
未来一年,校宝微校计划完成10万个学费码、1万个线上小程序店铺的目标。
信息化不等于数字化
疫情之下,OMO成为教培行业“风口”,却也暴露出传统中小线下机构数字化能力的薄弱。
以现金流为例,培训机构的现金流在上半年遭遇了巨大的挑战。疫情期间,外界对于教育培训行业现金流困难的批评,主要集中在盲目扩张和没做好预付款管理上。
“但同样是受疫情影响,同样属于本地服务的餐饮业,在疫情期间碰到现金流问题,却得到了广泛的理解同情。各大餐饮平台都推出了基于商户过往流水的商户贷,帮助很多餐饮企业渡过了难关。”张以弛说。
他认为,培训行业的现金流困境有一部分是金融供应链的缺位造成的。
由于对教育资产的质押有限定,一所学校或者培训机构的品牌及在校生价值,得不到金融机构的充分认可,基本无法变现为相关现金流。
“停课6个月,除了现金流的损耗,学校和培训机构基本没发生变化,为什么它的品牌及在校生的价值不能在贷款中体现出来?而餐厅的品牌和顾客价值可以体现在贷款中?这值得我们反思。”张以弛说。
教育行业薄弱的数字化基建是其中主因。
“举个例子,站在金融供应链的角度,决定要不要借钱给一家沙县小吃,是相对容易的,因为可以看一下它每天的外卖接单情况,估一下它的营业流水;但决定要不要借钱给培训机构很麻烦。财务报表、税务数字并不能真实地反映机构的经营情况,学生数量多和校区数量多,也不一定有更强的还款能力。同样是计划招收200名新生的学校,一所可能只有300人报名,一所可能有1000人报名,他们的可靠程度当然也是不一样的。”张以弛说。
他认为,教育行业缺乏可靠的数据,这大大限制了上下游产业链为教育行业提供服务的可能性,也限制了学校和学校间合作的可能性。“如果有了夯实的数字化基建,这些都会快速改变,在别的行业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。”
值得注意的是,教培机构的信息化建设不等于数字化建设,信息化的目的是为了提升效率,数字化的目的则是为了链接数字生态。
“还是以沙县小吃为例。现在的沙县小吃大概率是有订单系统的,但上系统不只是为了提升效率,系统最大的作用是为了链接外卖平台的生态。所以,可能我们所有人都需要对数字化、对教育产业的互联互通所带来的变革做进一步的想象,才能有更好的准备、决心和行动。”